#美女#
转身之前 空岗之后 营房里的未竟之约
值班表上的名字还在,人已经三天没出现。电话那头是行李箱拖动的声音:“都要走的人了,还查什么岗?”
制度与人心之间,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沟壑。
教导员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。他不是不懂这种感受——当年老连长转业前,也曾在装备库房独自坐到深夜。但制度就是制度,只要命令没下达,考勤本上的空白就会像雪片般累积成责任事故。
营部需要他。新兵战术课不能停,野外拉练方案等着审,可这些具体而微的需求,在个人命运的转折面前突然失去了重量。
人在离开之前,往往先在心里告别。
第四天早晨,训练场边缘出现了一个身影。副营长穿着常服,领花擦得锃亮。他没有走进指挥部,而是径直走向战术训练场——那里,二排长正带着新兵练习卧倒动作。
“屈膝,侧身,缓冲落地。”他示范的动作依旧标准利落,仿佛过去几天的缺席从未发生。有个新兵小声问:“副营长,您不是要转业了吗?”
他笑了笑:“命令还没到。”
最后的坚守往往最动人——不是因为完美,恰恰因为不完美。
他开始每天准时出现在营区,却避开所有会议。只在训练场纠正动作,只在装备库清点物资,只在深夜的办公室整理五年来的训练笔记。这是一种无声的告别仪式,用职业本能对抗着身份焦虑。
教导员终于在某天黄昏拦住了他:“团里问你要不要参加下周的欢送会。”
他望着远处正在收操的队伍:“别办了,看到那些小子们敬礼,我怕忍不住。”
真正的传承,发生在命令下达之前。
转业命令终究来了。交接工作时,他把那本密密麻麻的训练笔记交给二排长:“雨季训练注意防潮,冬季注意保暖。这几个难点动作,我画了示意图。”
然后是他从未有过的唠叨:三连的狙击手适合什么射击节奏,五连的爆破器材如何保管,甚至营房后面哪块地适合种菜。
他离开那天下着细雨。没有欢送仪式,但全营新兵不约而同站在营道两侧敬礼。他立正还礼,转身时抹了把脸。
制度能规定一个人的去留,却无法丈量他对岗位的眷恋。
后来教导员在总结会上说:“在位一天,尽责一日——这不是什么高标准,只是职业军人最基本的体面。”
而那份被补全的值班表,至今还压在教导员玻璃板下。在副营长名字最后当值的日期旁,有人用铅笔添了一行小字:“训完最后一套战术,交齐所有笔记,站完最后一班岗。”
有些告别需要仪式,有些告别只需要把没做完的事做完。在转身离开之前,他们首先对得起身后那片土地。
